《輪迴夜曲》(舊版)第二十一章

等到傑諾斯的傷口完全痊癒,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由於傑諾斯有依照指示好好靜養,幾乎什麽後遺症都沒有留下,只在右胸口多出了一道可怕的傷疤,為傑諾斯原本白淨的肌膚留下了「戰績」。

在與海利爾六世談話過後,復原的期間,傑諾斯再也沒有異常的情況發生。也許是真的接受自己身為混血兒的事實了吧!夜裡也沒再出現過傑諾斯被惡夢嚇醒的驚叫聲,連帶的,菲米娜也睡的十分安穩,一掃日前朦朧的幌神狀態。

不過私底下,傑諾斯有時卻露出比先前更為憂鬱凝重的表情。知悉了艾貝爾公國上層貴族間的諸多黑暗面,傑諾斯開始感到無所適從,雖然之前就聽說艾貝爾公國的政治世界十分紊亂,但卻沒有任何傳聞能比親耳聽到長輩敘述還來的震撼。以後,他真的就要在這種可怕的另類戰爭中渡過餘生嗎?

雖然想過要與菲米娜一起離開艾貝爾公國,就此隱遁,但是割捨不下對於這片自小生長土地的感情,再加上一股莫名的,海利爾六世所賦予的期待與責任感,讓傑諾斯不能說放手就放手。即使傑諾斯知道他自己優柔寡斷的毛病十分嚴重,可是想盡辦法,他行事的作風依然無法改變一絲ㄧ毫,畢竟猶豫不決已經是傑諾斯根深蒂固的個性。

        另外一件令傑諾斯煩心的,是有關於前往坎貝爾大陸訂定契約的事。雖然艾貝爾公國與精靈簽訂契約這件事被記載在艾貝爾公國的史料上,但是這些往事也只有身為貴族的成員才有資格知道,對外則是一概封鎖消息,所以一直以來,羅列克盟國與伊薩帝國對艾貝爾公國為何能夠使用精靈魔法的由來,只有模糊的概念存在。

既然秘密,當然不能浩浩蕩蕩的派出一整個使節團作正式的訪問,所以這一次去精靈大陸的就只有傑諾斯、菲米娜、米莉雅與亞克四人,與上回去神殿森林的陣容完全相同。

另外,海利爾六世還在傑諾斯身體已經大致無礙的時候,特別召集他們,敘述一些往坎貝爾大陸的路上應該注意的種種事項。關於一些食衣住行等等的瑣事,因為有亞克在,所以海利爾六世倒是不太擔心,只針對應該要怎麼重新簽訂契約等等的事情略作說明。

因為各個大陸之間有著上古就存在的結界,所以交通幾乎完全被封鎖。為了要通過結界,必須擁有精靈大陸與艾貝爾公國的信物,加上一段只有艾貝爾公國皇室中人知道的祕咒,才會被允許通行。而這個信物,都是存放在歷代國王身邊,並且嚴格的規定,除了死亡或是傳承之外,信物不可以離開身上,否則就會遭受到無法想像的懲罰。

傑諾斯聽了,心也涼了一半,因為照海利爾六世的說法看來,必須把信物傳承給傑諾斯,才有辦法在沒有海利爾六世的陪同之下通過上古的結界。簡而言之,這個信物就是國王身分的代表象徵,當海利爾六世將信物傳承給傑諾斯時,就等於傑諾斯已經正式成為下一任國王的確切繼承人。

這樣一來,傑諾斯想要帶著菲米娜遠走高飛的想法也只好暫時打住,因為身上的責任無疑更加重了一些,而原本就對海利爾家族懷抱著愧疚之心的傑諾斯又如何能夠推辭這種象徵家族榮譽的責任呢!

微不可覺的輕嘆一口氣,傑諾斯只好默默接受了這個讓自己必須繼續在艾貝爾公國的政治圈中周旋更久的無形枷鎖。

至於有關如何利用信物在人族大陸與精靈大陸之間順利通行,海利爾六世先暫且沒有表明,只說要傑諾斯等傷好了再過來一趟。傑諾斯知道這是為了維持其秘密性,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至於海利爾六世另外所要說的重點,卻是讓傑諾斯等人覺得有點小小的驚訝。原本傑諾斯等人的行程,是在艾貝爾城鄰近的港口坐船前去坎貝爾大陸,畢竟如果要前往位於司諾普大陸西北方的坎貝爾大陸,走水路比陸路要輕鬆的多,也不用經過羅列克盟國的領地,好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海利爾六世的一句話,卻讓整個行程的路線完全改變:「我想讓你們順便去一趟羅列克盟國看看。」

「為什麼?坐船不是比較安全嗎?」米莉雅發問了,而且臉上帶著的濃濃疑惑也正是傑諾斯等人心裡的寫照。傑諾斯看了看亞克,亞克的臉上沒有顯著的表情,畢竟是國王下的命令,身為軍人的他是絕對服從的。

海利爾六世無奈的聳了聳肩:「沒有辦法,要是可以我也不想讓你們接近羅列克盟國,他們的國風跟我們毫不相同,嚴格了許多,連進個城都必須經過一道盤查手續。但是,你們還是有去走一趟的必要性。」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難道羅列克盟國有什麼動作?」這次換傑諾斯發問。左思右想,傑諾斯所想到最有可能的就是羅列克盟國做出了什麼過大的決策或是反應,引起了艾貝爾公國的注意,才想要派他們去偵查看看。

海利爾六世輕嘆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不只羅列克盟國,連伊薩帝國的境內都有一些不尋常的騷動發生,只是伊薩帝國對你們來說不順路,又路途遙遠,所以才會讓你們順道去羅列克盟國境內逛逛,有什麼消息,務必及早傳回來;至於伊薩帝國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看看了,也許再過一個多月就會有消息。」

菲米娜沉吟了一會兒:「到底是什麼騷動讓國王您這麼緊張,要我們趕快把消息傳回來?難道是……。」

「我想,妳猜的恐怕沒錯,是有關於軍事的。」海利爾六世的臉色越趨凝重:「在國與國邊界的駐紮地有消息傳回來,兩國的內部產生騷動,似乎同時在徵兵,這樣的動作讓我很難不懷疑他們的企圖,但又沒有確切證據,所以想請你們進入羅列克盟國的境內偵查一下。」

傑諾斯悚然一驚。萬一羅列克盟國與伊薩帝國都被證實在徵兵,極有可能的情況,不是兩國相互攻擊,就是兩國聯合針對艾貝爾公國而來,這樣的壓力可不是鬧著玩的,稍一處理不慎,恐怕艾貝爾公國就要等著被夷為平地。

亞克見傑諾斯滿臉驚訝的表情,聳了聳肩:「羅列克盟國跟伊薩帝國很早就在打我們的主意,從艾貝爾公國一躍成為鼎立的三大國之ㄧ時,原本打算要瓜分西南方這片土地的兩國曾經大肆打壓,不管是軍事、經濟各層面,手段層出不窮。幸虧那時候的國王行事果決,在一次難得的機會下一舉壓下兩國的軍隊,甚至逼迫對方劃清國界,從此就再也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了。」

「現在艾貝爾公國的國界,北至盧河南岸,東跨克列魯山脈,以帕伐拉高原中央的谷地為界,正是那個時候劃下的。因為艾貝爾公國那時候的強勢,給予兩國很深的印象,到現在為止,雖然美其名辦了許多聯合的活動,暗地裡卻是鬥爭不斷,兩國都想要壓倒艾貝爾公國。」海利爾六世帶著無奈的苦笑:「就像你們見到的,三國精英比武大會也是如此。」

傑諾斯下意識的搔了搔頭:「真是複雜的關係啊。不過既然兩國都已經隱忍了這麼久,為什麼要挑現在這種時候做出令人懷疑的舉動呢?而且還做的這麼明目張膽,簡直不怕人看到似的。」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海利爾六世讚許的看著傑諾斯:「我想了很久,也只得到了兩個可能性,其一是在故佈疑陣,故意製造騷動出現,讓我們提心弔膽之餘,也加緊派兵駐守或進攻,這樣他們也就得到了出兵的名目,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兵了。」

傑諾斯聳聳肩:「至於另外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們根本不怕我們看到,這樣也許是威嚇,也許是在彰顯自己的國力。不管怎樣,還是前面那個比較難應付,後面那個可能性,只要艾貝爾公國按兵不動,就不會有事。」

「沒錯。看來我真的沒有看錯人,傑諾斯你的確適合坐上國王的位子。」海利爾六世看向傑諾斯的眼中帶著欣慰:「所以你們這一趟的目的,除了要與精靈訂定契約,偵查羅列克盟國的行動是虛是實也是很重要的一環,畢竟要先知道對方的佈局,我們才有方法可以破解,不然對應方法錯誤,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傑諾斯嘴角露出了苦笑。他是真心的不想當國王,只是單純想為海利爾六世分擔一點,沒想到卻越描越黑,讓海利爾六世對他的信心大增。這一刻,傑諾斯忽然有一種無法繼續背負身上責任的感覺,這份責任實在是太沉重了,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

而出發的日期,也在時間的推移當中敲定,這一趟羅列克盟國與精靈大陸之行,讓傑諾斯頭一次感覺到身上的重擔已經完全超乎自己的想像。「真的有辦法帶著菲米娜離開嗎?」傑諾斯不禁這樣問著自己。

*          *          *          *

在海利爾六世找了一個時間把艾貝爾公國與精靈大陸的信物傳承給傑諾斯,並囑咐他信物的使用方法以後,沒過多少天,海利爾六世就催促著傑諾斯等人盡快出發。

傑諾斯雖然知道軍情緊急,但畢竟是要經過其他國家的領地,沒有一番周全的準備,到最後恐怕是落到被人踢出國境的窘況。至於要怎麼隱藏自己的身分,傑諾斯是一個頭兩個大,完全沒有任何具體方向可以思考。

當傑諾斯把疑慮說給海利爾六世聽時,海利爾六世只微微一笑,說了句:「還需要藏嗎?」就繼續批他的公文。

滿腹疑惑的傑諾斯,最後去找了亞克。亞克只是聳了聳肩:「國王的意思是,根本不必擔心身分被識破的問題,羅列克盟國每年有多少從艾貝爾公國前去觀光的遊客,我們幾個也是以遊客的身分進出的。不用怕什麼人認出你的臉孔,因為你跟菲米娜他們都很少露面,至於我,有誰會記得跟在國王身邊護衛的臉孔呢?」

見傑諾斯似乎還是不怎麼放心,亞克嘆了口氣:「思考周全不是壞事,但是想的太多只會讓自己去鑽牛角尖。」頓了一頓,說起這次出行的計畫:「就如傑諾斯你聽到的,我們只要到達羅列克盟國西北角的港口,就會有人在那邊接應,帶我們出海前往坎貝爾大陸。在穿越羅列克盟國的國境途中,我們必須收集情報傳回來,情報傳輸的管道只有我知道。」

「嗯,我只要把心力放在穿越結界跟訂立新的契約上,對吧?」傑諾斯點了點頭。他自己知道,就算他身分再怎麼特殊,能力畢竟有限。相對於把全部的事情都攬在身上,傑諾斯反而習慣像現在這樣分工合作,既快也比較不秏心力。

亞克忽然笑了起來:「這畢竟是我們第一次走出這個大陸,別人再怎麼幸運恐怕一生中都難以遇到這種事情。我們就當作是去玩的,好好的放鬆一下吧!」

「呵!我雖然也想這麼想,不過事情總是有出乎意料的時候。」傑諾斯聳了聳肩。把事情做全盤考慮已經是傑諾斯的習慣之一,而且他也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趟羅列克盟國之行會有出乎意料的麻煩事情發生。

不過想歸想,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去完成,所以當他們一切就緒,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旅行之後,總算來到了艾貝爾公國與羅列克盟國的邊界,正要準備往羅列克盟國的邊境小鎮格利亞前進。

當然,因為此行任務特殊的關係,免不了要事先做好周密的行前調查,這時傑諾斯等四人正聚集在旅店的房間裡,聽著駐紮在此地的偵察兵報告盧河對岸最近的動態。

依據偵察兵的說法,雖然有刻意隱藏,但是最近在往格利亞的橋上,羅列克盟國的盤查站明顯嚴格了許多,從艾貝爾公國前去的人幾乎免不了經過一道道麻煩的手續才能進入羅列克盟國境內。至於盤查的方法,因為沒有什麼破綻可循,所以沒有辦法得知。唯一可以瞭解的是,最近有不少遊客在羅列克盟國境內失蹤的案例,讓人不禁覺得隱隱有種陰謀在蘊釀當中。

「看來,這下子很棘手了。」屋內沉默了良久以後,亞克開口了:「事情似乎並不是如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簡單。光是近來密集的失蹤案件,就已經十分詭異了,在加上之前傳回去的,關於徵兵的消息,很難不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傑諾斯微微聳了聳肩。現在這種情況,比起傑諾斯當初所設想的甚至是稍稍輕微了點,一向作周全思考的他面對這種預料之外的嚴重情況,倒是有比較快速的反應能力。畢竟先前已經假設過所有的可能性,對於現在身處的狀況才能馬上適應。

「那現在應該要怎麼辦?要先把狀況回報給國王知道嗎?」菲米娜憂心忡忡的發問。

亞克沉吟了一會兒:「羅列克盟國這樣,根本就像是變相的鎖國政策。至於為了什麼而採取這種策略,我想還必須去深入探究。這裡的情報遲早會到國王的手上,我們還是想想要怎麼通過羅列克盟國的盤查吧!這才是比較重要的一點。」

「我想,做太多掩飾只怕會更快被看穿,不如我們就稍稍做一點改變就好了。」傑諾斯神秘一笑,說的胸有成竹。事情發展到這樣一個地步,能笑的出來的,恐怕也只剩下傑諾斯ㄧ個人了。

於是隔天,在傑諾斯主導之下,「稍微」變裝過的四人夾帶著複雜的心情準備闖過羅列克盟國的盤查站。四人的服裝都換成較不華麗,但質料不差的平民服裝,十足富有人家的模樣。亞克沒有帶著他慣用的巨劍,而是在手上套了一雙拳套,一舉一動之間間特意露出的功夫底子,搭配上雄武的英姿,不用說,就知道在傑諾斯這次的偽裝計畫中,亞克是擔任保鑣的角色。

米莉雅與菲米娜兩人的變化就比較大了。在傑諾斯找人買回染色劑以後,菲米娜原本水藍色的長髮,被染成了深紫色,夾雜著一絲絲銀白隨風飄逸;原本只在重大場合才化妝的臉龐,此時淡淡的上了一層脂粉。平時不使用的色彩,令菲米娜原本清麗脫俗的氣質一轉而成帶著一絲神秘與看似高不可攀的幽雅神韻。

至於原本臉型偏圓,長相可愛的米莉雅,因應她的要求,傑諾斯將她的頭髮染成了粉紅色。原本已經很像洋娃娃的米莉雅,在經過一番打扮以後,要是站著不動,與洋娃娃不同之處就僅僅剩下那雙靈活多彩的眼眸了。

一番新的打扮讓菲米娜與米莉雅興奮不已,畢竟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打扮的美美的,尤其是能夠突顯出另外一種氣質的時候。菲米娜還不只一次的嚷著以後也想用這種裝扮出門,讓傑諾斯只能苦笑著應付過去,在心裡後悔低估女孩子愛美的天性。

傑諾斯自己倒是沒有做多少的掩飾,畢竟自己幾乎沒有出席過公共場合,除了三國精英比武大會以外。即使在旅行過程中遇到當時看過傑諾斯長相的人,傑諾斯也早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手段。

一行人來到往格利亞的橋旁,這座橋是從艾貝爾公國通往羅列克盟國的主要道路,理所當然的,無論是往哪個方向,都會有不少商旅會經過這座橋。不過一來到這裡,傑諾斯等人的眉頭就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原因在於往羅列克盟國的方向排了長長一串的人龍,而且似乎這樣不是正常的狀態,沿路上有不少人抱怨最近羅列克盟國的盤查站太過刁難,非要經過各種繁複的檢查手續才能過關;相較於這長串的人龍,往艾貝爾公國的道路是一切暢通,雖然人多,卻不會造成壅塞的情況。

「看來羅列克盟國這樣的檢查措施不好通過,等等隨機應變吧!」亞克在傑諾斯的耳邊小聲說完,便轉身回去控制為了符合裝扮而準備的馬車。傑諾斯則是將訊息傳達給菲米娜與米莉雅以後,隨即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現在的狀況,光是回報已經不足以有影響力了,重要的還是在事情發生的原因。從國界劃分以後,三國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產生,是什麼樣的因素促使羅列克盟國與伊薩帝國做出這麼大的動作?最近最盛大的,就只有三國精英比武大會,難道會是因為比武大會的失利而讓兩國有報復的心態嗎?

照理說,艾貝爾公國的隊伍贏得最後的勝利,應該會讓兩國有投鼠忌器的警惕,而不會貿然發動軍隊,畢竟比武大會換個方式說,也等於一個小型的戰場,經過這場比試,可以看的出來艾貝爾公國的實力並不下於其他兩國。

除非兩國有必勝的把握,不然絕對不會輕易動用軍隊。但是他們哪來的把握?就傑諾斯所知,艾貝爾的軍情,決策權掌握在國王與少數的貴族手上,要出現間諜有一定的困難度。貴族們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家被滅掉吧!

想了又想,傑諾斯還是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輪廓,只能說這兩國私底下一定在運作著什麼,而這暗地裡的行動,絕對是造成這種緊張情勢的罪魁禍首之ㄧ。

忽然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探頭進來的是一個陌生面孔,應該就是盤查站的士兵了。菲米娜與米莉雅倒是沒有很在意,自顧自的聊天,而傑諾斯因為思緒被中斷了,不經意掃了一個冷冷的眼光,讓那個陌生臉孔的士兵猛然一顫,隨即惡狠狠的板起臉來:「怎麼?要進羅列克盟國還擺這種臉,這套在羅列克盟國裡是沒有用的!」

傑諾斯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現在的處境,靈機一動,冷冷的回應:「未經允許就窺看隱私,原來就是羅列克盟國的待客之道?原本以為羅列克盟國比起艾貝爾公國的風景別有一番風味,才想要前來遊玩一下,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區區盤查站的哨兵給打壞了興致。」

士兵脹紅了臉,正想要怒斥,卻被接著掀開簾子而來的亞克給隔斷了。想不到亞克一進來,劈頭就朝士兵大罵:「你知不知道裡面坐的是誰?惹了他不高興,你們羅列克盟國五分之ㄧ的礦源就全都會沒了,想一想利害關係吧!」隨即轉頭向傑諾斯眨了眨眼:「護衛不力,少爺請息怒!」

這一刻傑諾斯有想笑的欲望,不過還是強壓了下來,讓臉色稍稍和緩:「沒你的事,我也太神經質了一點。沒辦法,新婚出來遊玩卻排隊排了那麼久,又被人騷擾,脾氣不太控制的住。」隨即看向車後的菲米娜,朝她拋了一個關懷的眼神,順便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跟亞克是在演戲,而不是真的變成這種主從關係。

菲米娜看著好玩,也丟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給傑諾斯。看慣了菲米娜之前的樣子,傑諾斯不得不承認,這樣裝扮的菲米娜一笑起來,彷彿冰山一瞬之間融化崩塌了一般,扮裝過後的幽雅氣質立即被催化,讓傑諾斯有點招架不住。

習慣了菲米娜一顰一笑的傑諾斯都是如此,更別說是其他人了。亞克的樣子看起來還好,倒是那位哨兵看的雙眼發直,似乎連自己的任務都忘的一乾二淨一般,只僵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

最後還是亞克推了推那位哨兵,才讓他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不過那位哨兵接下來露出的淫猥表情,讓傑諾斯恨不得把他一腳踹出馬車外。「馬車裡這麼小的空間實在很擠,不如都出去吧!在外面也比較好說話。」傑諾斯說著,朝亞克努了努嘴。

接到暗示的亞克,半架半請的將那位哨兵給攆出車外,傑諾斯也隨之走出馬車外:「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幾位羅列克盟國盤查站的哨兵想要檢查一下身份,聽說是因為國內不太平靜,所以盤查站也變的比較嚴格了。」雖然早就知道對方的目的,不過為了做足戲份,亞克還是稍微敘述了一下做做樣子。

傑諾斯故意皺起眉頭:「真是麻煩。算了,趕快檢查檢查,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轉頭向幾位正在交頭接耳,穿著羅列克盟國軍服的士兵說著:「你們也查過了,裡面沒有什麼可疑物品,接下來還有什麼要查的嗎?」

幾位哨兵已經聽聞馬車裡面坐著美女,覬覦之餘也怕惹到了不好惹的角色,尤其剛才亞克斥責的那段話,雖然傑諾斯看起來面生,但似乎那些士兵不敢冒險。遲疑了一會兒,一個胸口別著記號,似乎是比較高階的士兵咳了幾聲:「我是士兵長,剛才冒犯了實在抱歉。只是剛才還來不及看清,就被請了出來,不知道能不能讓裡面的夫人先出來,讓我們檢查完馬車再上路呢?」

「剛才還看不夠?而且我又怎麼知道你們會對馬車動什麼手腳?小心我跟你們的上司反應,讓你們連士兵都沒得作!」傑諾斯頓了一頓,隨即故意嘆了一口氣:「算了,也許是我誤會你們了,在這裡檢查了整天也很累人吧!請等一等。」

傑諾斯把菲米娜與米莉雅叫出來以後,雖然她們臉都冷冰冰的不太理人,還是引起不少的驚嘆聲。那位士兵長為了不想要得罪他們,趕緊指揮手下的人將馬車的裡裡外外幾乎都摸過一遍。

在這同時,亞克也拿著通關的文件給那位士兵長。士兵長大略看了一看,拍拍亞克的肩,開玩笑似的問:「我說,我們都是學武的人,你看起來體格不錯,有沒有意願加入羅列克盟國的軍隊啊?有了功勳以後升遷很快的。」

傑諾斯聽了心中不禁一凜,表面上冷笑著說:「你們可以不用談了,他世代都為我們家族服務,這一次因為我出遊不帶隨從,父親才會割愛讓他來保護我。要讓他加入軍隊,先問過我父親吧!」

「哈!少爺的耳朵真好。我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沒辦法,最近缺人手,因此很習慣的就會問一句,還請見諒。」士兵長打著哈哈,翻著通關文件,隨即臉色一凝,將文件還給亞克:「就算有多大的膽子,在下也不敢跟您父親搶人。」

那份通關文件當然是假造的,不過也徵得了那位掛名諸侯的同意。那位諸侯是親海利爾方值得信賴的對象之ㄧ,與法斯特公爵一內一外掌控著國土。因為那個諸侯國裡礦產最盛,除了供給艾貝爾公國所需以外,其他全都外銷給羅列克盟國。

所以士兵長一看到名字,才會馬上改變了態度。要是起了衝突導致國內礦產缺乏,他就算有幾個頭也不夠賠。

這時士兵們也陸陸續續的檢查完馬車聚集了過來。傑諾斯當然不會再讓菲米娜與米莉雅拋頭露面,將兩人送進馬車以後,聳了聳肩,對士兵長說:「還有什麼程序需要處理的嗎?如果沒有我們就要進城了。」

「請等一等。」士兵長從懷中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圓球水晶,輕輕擦拭了一下:「這是能夠感知魔力波動的洞察水晶,只要魔力有一定的程度就能夠使它發光。現在從艾貝爾公國境內經過這裡的都要測試才能通行,麻煩您了。」

傑諾斯臉色微變。主要的原因是這種洞察水晶只有在比神殿森林更南邊的一個小鎮才有生產,而且產量受到艾貝爾公國官方的控制,致使其不能流出到其他國家去。在這裡見到這種水晶,讓傑諾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亞克看情況不對,前來解圍:「少爺自幼天賦過人,常常跟著艾貝爾國內的魔導士練習魔法,讓小小的洞察水晶發光這種事情根本是小事一樁,難道就因為這樣少爺不能進羅列克盟國?」

「儘管放心,這條路來來往往,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讓這塊洞察水晶發出光來,這只是為了避免擁有強大破壞力的魔導士進入羅列克盟國境內,對一般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士兵長笑著解釋,眼神還有意無意的瞟向傑諾斯。

傑諾斯忽然神秘的笑了起來:「既然這是必要的程序,那拿一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種小東西如果被我弄壞了可不要太大驚小怪。」說著,輕輕閉上雙眼,緩緩呼喚起已經快要消失的,混沌帝王的神識。

浮起幾縷幾乎不能察覺的黑霧以後,傑諾斯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混沌的顏色,隨即抓起士兵長手中的洞察水晶,微一凝神,輕喝一聲:「破!」

洞察水晶在混沌帝王魔力的催動之下,一瞬間散發出極其耀眼的光芒,看的士兵們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這一陣子真的沒有任何人讓這塊水晶發光,這突如其來的狀態令他們不知該如何應對。

更驚人的是,洞察水晶表面開始產生龜裂,在傑諾斯輕輕一捏一抓之下,頓時化作風中的塵粒,一點不留。

「這是要讓你們知道,艾貝爾公國不只有魔導士能夠做到這種事情。」傑諾斯的臉色略顯蒼白,不過依然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以後,就轉身準備踏進馬車裡。

「等等!」傑諾斯回頭一看,幾位士兵已經擺好了陣勢,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傑諾斯了。正當亞克發覺情況不對,想要先行打發掉那些士兵時,忽然看見遠方有一騎急速奔來,隨即在士兵長的左近下馬,附在士兵長的耳邊悄聲說起話來。

「……我知道了。收隊!」士兵長無奈的鳴金收兵,向亞克與傑諾斯欠了欠身:「諸位可以過去了。」接著轉身離開。

亞克與傑諾斯愣了一下,隨即傑諾斯說話了:「沒關係,我們走吧。」半走半跌的進了馬車。


「嗯。」雖然亞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毫無疑問的是,接下來的路可能很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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