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某本很暢銷的網路小說裡看到一句話，大意是讀中文系的人反而不會寫小說云云。這句話在當時的我看來完全引起不了任何共鳴，唯一的反應只有：「噢！」如此而已。直到現在，我才深深了解到這句話有其正確性存在。
我在大學甄試上繳自傳時寫過這麼一段話：「我認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能夠自由自在的創作。」現在想想，這段話可能必須修正了。至少當身在中文相關科系中時，若是要交作業或是自發性的寫點東西，我反而會有一種無從下筆的悵然。
對這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困擾。在尚未踏入大學這個門檻前，我一直都在嘗試創作，無論是武俠小說或是其他一些雜文，在一個大略架構形成時總是可以依循這樣的結構去撰寫，管他靈感不靈感，想到就寫，除了注意前後文是否衝突與劇情進展是否順利以外，根本不會有任何「卡彈」的狀況發生。我也一直以為，我永遠都會保持這樣一個狀態。
直到浸淫在中文科系的大學中數年，我才發現這樣的能力跟隨著時間推進不斷流逝，最後甚至只能呆坐在電腦螢幕前不知所云。令人想不透對吧？身在周圍滿是中文的環境中，理當更能夠發揮文字的精髓才對，怎麼可能在這幾年中反而退化到不知怎麼寫，寫出來又不知在表達什麼意思的狀態呢？
我想，大概就是這幾年來吸收與深入研究關於「文字」這個議題的結果吧！以往在創作時，沒有這些深入知識輔佐的我幾乎都是靠著本能在寫作，無論是人物刻劃、劇情結構等等，全都任由我擺佈。就像在一片無盡的畫布作畫一般，沒有任何限制，有的只是在這片畫布中如何呈現我想呈現的世界，如此罷了。
但在大學生涯中，不斷接觸文字的我越發覺得這個領域不再像我之前所認為的如此狹隘，甚至有一輩子都研究不完的感覺。這使我不自覺產生一種恐懼，恐懼自己不入流的胡亂揮毫不能搆的上所謂「文字藝術」的邊。
再加上，認識到文字真正內涵的我不知不覺被陷在名為「文字」的框框中再也無法逃開，比起先前在毫無邊際的畫布上作畫，被侷限的我現在也只能在這片畫布的一角努力掙扎；而這些，都是我自己下的禁制。
該用什麼表達方式，什麼呈現方法，這裡該怎麼寫，那裡該怎麼突顯，這些規則牢牢將我鎖在角落無法動彈，反而不像以前，還不認識文字呈現方法的我，在不斷自我摸索下所展現出來的真性情。
金庸大師說，人性是一切小說的根本，我一向將此奉為圭臬；現在想想，在如此自我設限下所產生的小說，就像工廠大量生產出來的作品，真能產生絲毫人性嗎？與之相比，是否以前那樣「不論格套，獨抒性靈」的方式，才是真正文學應該呈現出的面貌？夾在中間的我，不禁開始迷惘。
並且開始思考，是否在我一廂情願的接近文字時，反而被文字惡作劇般拋離呢？
(撰文時間：2008/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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