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資料夾裡翻到這篇大學時參加系內文學評論比賽的作品。說實話，現在看起來筆者連參加比賽的作品都寫得很口語化，遠遠比不上當初把文學評論當作小論文寫的其他同學們，不過也許這才是筆者的風格吧！高中與大學時只要寫文學評論幾乎都是使用這種口吻寫作。
筆者一直覺得個人在這方面處於不上不下的境地，可能再嚴肅點看待，或是具有考據資料及佐證就能稍稍碰上小論文的邊；再放鬆點就淪為一般嘻嘻哈哈的自high文，連評論都談不上。這也跟筆者小說的筆鋒差不多吧！拼命掙扎於文學作品與通俗小說的夾縫當中，最後兩邊都搆不上。
不過筆者還是會繼續寫下去的，這跟別人的掌聲無關，純粹是自我實現的部分......扯遠了，還是回到主題來吧。既然這篇評論被筆者放在網誌雜談的資料夾當中，代表在筆者心裡這篇評論遲早都是要出現在網誌上的，既然手邊準備放上來的文章還在醞釀中，而且還朝向萬言書的目標前進，那麼還是先將這篇放上來給各位做個參考。
題外話，筆者對巡者系列其實還抱有非常高的評價，即使在本土這部小說知名度其實都是靠電影而來（而且電影其實也沒啥宣傳，所以老實說沒啥效果），不過其實當中還蠻多東西可以咀嚼的，不管是以政治現實面或是文學評論方面。
廢話說了許多，以下就進入正文。
巡者系列總共四部，依順序為《夜巡者》、《日巡者》、《幽巡者》、《終巡者》，作者是俄國作家盧基楊‧年科。其實這部小說中牽涉到的還有俄國本土與作者本人的政治觀，當然筆者的重點不在這裡，所以這篇略過不談。
盧基楊‧年科創造出了超凡人，又將超凡人分成光明超凡人與黑暗超凡人兩種陣營，無非是基於二元對立的概念下把善與惡兩極化；但細看小說，卻發現其實不是如此，光與暗並非是兩極對立，互不相容，事實上敘述更多的卻是兩極中不確定的灰色地帶。巡者系列，不是強制將人物扁平的歸分到善與惡兩大陣營，而是探討更根本的──人性。
無論長篇或是短篇小說，「人性」都是一項十分重要的詮釋手段；而此部小說中所敘述的人性，更是扮演著將原本處於兩極的二元對立狀態消弭的重要手段，筆者將從小說基本架構「衝突」與「解決衝突」談起，一步步解析盧基揚‧年科如何利用古今中外小說皆然的人性，將處在極端的正反勢力進行整合，進而瓦解掉其中對立的關係，並再一步使用以人性為主的架構呈現劇情所需要的衝突，藉以取代原來二元對立產生的劇情衝擊力。
小說中的「衝突」是為必要手段，不斷形成衝突與解決衝突正是小說最基本的架構；也因為如此，光明超凡人與黑暗超凡人便是盧基楊‧年科特意劃分出來造成小說中衝突的手段之一，樹立光明與黑暗這兩者本就是自然世界中無法共存的觀念來塑造二元對立的條件，並從中發展出連續的事件，正是《夜巡者》與《日巡者》兩部小說所運用的手法。
但《幽巡者》與《終巡者》卻將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的二元對立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人性造成的衝突。雖然光明超凡人與黑暗超凡人不再是造成衝突的導火線，但人性所觸發的事件，卻顯然比前者還要激烈難以化解。「巡者系列」傑出之處，正是利用人性的種種相斥支撐住原來使用二元對立架構起來的世界與觀念，在無形中將原來二元對立的結構瓦解並重塑。
人性，已非善與惡，光明與黑暗可以解釋。只因立場不同，就算光明，也有影子存在；即使為惡，也可能懷有善根。
以下舉出三點，把此部小說中將光明與黑暗二元對立元素瓦解的方法大略闡述：
一‧人物劇情：從《夜巡者》開始，作者就積極埋下伏筆，這些可以從莫斯科日巡隊與夜巡隊領導的處世手段看到線索。在《夜巡者》與《日巡者》這兩本小說中，日夜巡隊的衝突正是故事發展主軸，但從日巡隊老大薩武龍與夜巡隊老大蓋瑟為了爭取己方優勢而頻頻施展小手段的處事方法看來，卻又會發現其實日夜巡隊根本並沒有想像中善惡分明的樣子。身為黑暗超凡人領袖的薩武龍與身為光明超凡人領袖的蓋瑟，在基於「使巡隊佔有更大優勢」這個前提之下所使用的手段並無關善與惡，真要形容的話，就如同偽君子與真小人的交鋒罷了。率性而為非是邪惡，反而體現自我存在；為群體著想並非為善，其不擇手段與激烈霸道的處事態度，更是難以與「善良」一詞化上等號了。
黑暗超凡人重視自我利益，光明超凡人重視群體利益，故事基本設定如此，但難道率性而為就是黑暗，以群體為重就是光明嗎？此部書中雖然前期是黑暗超凡人與光明超凡人間的大鬥法，但從人物設計與劇情推展上來看，想來答案是否定的。
二‧概念包涵：黑暗超凡人與光明超凡人雖是二元對立架構，但二分法並不是到此為止。若往上推，黑暗超凡人與光明超凡人不同樣是身為超凡人嗎？既同為超凡人，衝突的理由就只剩下「光明」與「黑暗」兩者了；而在《幽巡者》之後，光明與黑暗間的隔閡卻無形中被抹去了。
舉例來說，在《幽巡者》中出現的阿麗娜，是一名黑暗女巫；但在《終巡者》中，卻以光明女巫醫的身分出現，此舉打破了光明與黑暗的隔閡；而從劇情推展中可以知道，梅林這位無極巫師曾經屬於黑暗，也曾經屬於光明，此即代表光明超凡人與黑暗超凡人間的藩籬在劇情巧妙帶動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正是下文所說，人性間的衝突。
三‧人性所向：在《幽巡者》與《終巡者》中，取代黑暗與光明之間造成衝突的即是「人性」；更正確來說，是理念與立場。《幽巡者》中，科斯加懷抱著「使人類與超凡人不再存在距離」的理念，企圖使所有人都成為超凡人；《終巡者》中，光明女巫醫阿麗娜、黑暗超凡人甘納吉、大審判官艾德加三人成立「終巡者」，為的只是將梅林留下的至尊冠拿到手，藉此使已經死去，但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的超凡人復活。故事中與主角站在對立立場的並非邪惡，而是真實的人性；而主角方的勢力也非是正義，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而產生衝突罷了，非關兩極的善與惡。
總的來說，巡者系列建構起光明超凡人與黑暗超凡人的二元對立，卻在劇情進展下將兩者對立悄悄瓦解；而取代二元對立形成衝突的，是每個人心中存在不同理念與渴望，但與現實造成牴觸而將原本的小衝突擴大化，導致激發更大的事件。善亦非善，惡亦非惡，存在的只是同樣身為人而懷抱的人性、理念、目標。沒有任何人因為為惡而該死，也無人因善而得永生，所有人都只是因為心中存在著所謂「必須要做」或是「不得不做」的衝動而自取滅亡罷了。
為的，都是心中抹滅不掉，那崇高而不被世人理解、不被現實接受的理想。
(原始撰文日期：2008/01/07)
0 留言